仇女厭女情結依舊存在,女性依舊是性別暴力下的受害者。
Netflix紀錄片「約克郡開膛手」,兇手在1975年至1980年之間至少對20名女性下手,其中13人喪命,受害的婦女從16歲到42歲都有,有妓女也有其他職業的女性。
追查兇手的警方都是男性,都來自同一背景,都有厭女仇女情結。他們發現被害人的特徵是單親媽媽、經濟拮据、常常上酒吧,直接認定被害人都是性工作者。警方誤認兇手只會攻擊性工作者,錯失提早破案良機,事實上任何女性都有可能是被害者。
警方辦案陷入膠著的時候,署名「開膛手傑克」的信件及錄音帶寄給警方,警方相信這是兇手所為,並將錄音帶裡的口音列為兇手特徵,並花很多經費在公共場合大力放送。稍後經由其他警探再次檢視,發現信件及錄音帶是惡作劇,警方辦案方向已經偏了。兇手是約克夏口音,並非錄音帶裡的口音。
另外警方要求女性不要在夜間單獨出門,引發女權主義者的憤怒,女權主義運動興起。她們認為警方的要求只是使女性更加依附於男性,每個人都有安心夜間出門的環境,不是警告婦女夜晚不能獨行。
警方在一次例行巡邏,運氣好找到兇手。兇手遭判20個無期徒刑,2020年死於肺炎瘟疫。
早在1百多年前也有類似案件,同樣的性別暴力及厭女,這就是本書的開膛手傑克。
開膛手傑克在1888年殺害5名女性,受害的女性有4位是40餘歲,最後一位也是最小的一位20餘歲。至於職業,長久以來人們都認為這些受害者全是性工作者,就連維基百科中文版仍稱受害者是妓女,但沒有確切證據指認這5名被害者全是性工作者。本書的訴求,就是為這些受害者平反,還給她們尊嚴。
本書背景是維多利亞時代,讓人聯想起萬國博覽會,這是進步的指標,大英帝國的勢力遍布世界各地。維多利亞的價值是男性、是權力主義者、是中產階級。眾人都認為每個窮人又懶惰又墮落,同時具有這兩種身分,就會遭到雙重歧視,即女性及窮人。
開膛手傑克是厭女者,因為他對女人抱持的深沉且持久的憎恨之情。大眾也厭女,因為大眾只記得開膛手傑克是妓女殺手,不在乎受害者的姓名。
婦女單獨夜行在現在看來是稀鬆平常,但在維多利亞時代是一種厭女情結。對那時代的人來說,適孕年齡的女人獨自享受單身生活,就是一個令人深惡痛絕的概念。1887年7月一位女裁縫師在一天傍晚獨自出門購買手套,警方誤認她是娼妓並逮捕回警局。後來法院宣告女裁縫師無罪,這個結果迫使警方重新檢視自己對於「單獨外出的女人的道德標準」抱持的既有假設。女性有很多理由會在入夜後出門,並不是每一個人上街都是性工作者。
發生在2019年長榮大學馬來西亞籍女學生命案,女大生由大學校園返回校外宿舍時被加害人強擄,並被性侵殺害。女學生失蹤時,朋友曾經上網求助,竟然有人做出以下回應:「她只是交了新男友了啦」、「只是在夜店認識洋人去嗨了」、「長這樣應該不用擔心綁架」等等,這些回應充滿著厭女情結,對於真相探討與釐清,沒有絲毫助益。
厭女情結延伸的高壓暴力手段,就是性別暴力,例如開膛手傑克及約克郡開膛手,受害者全是女性。Netflix紀錄片「西班牙阿爾卡瑟懸案」,該案影響2003年西班牙開始統計性別暴力受害者人數,2004年西班牙國會通過性別暴力法案,這是歐洲第一個法案。2017年通過反性別暴力法,目的是將對女性的暴力型態納入官方資料,正式性別暴力問題,避免更多女性受害。
本書敘述的百年前現象到現在都可以看到,例如假消息、人口販運及窮人互助:
一 假消息
警方預設受害者是性工作者,記者報導也跟著推波助瀾。有些記者甚至從來沒有去過案發現場或法院,從這些故事複製貼上可用章節,甚至偽造出引用對話甚至偽造採訪。錯誤資訊就此輕而易舉地深深根植進了大眾意識中,和現代沒有太大的差別。
二 人口販運
19世紀末在英國與歐洲大陸之間販賣與運輸女性,已經發展成能讓人大賺一筆的事業了。人與貨物都因為鐵路與船運的擴張,英國女性也一樣被帶走,並運送到各個國家的娼妓院去。在這些女人之中,有三分之二都是在接受了海外的女傭職位或接受了假求婚之後,被人口販運者綁架過去。
國際人權組織「人權觀察」(Human Rights Watch,HRW)2019年3月21日在其最新公布的報告中談到,緬甸與中國政府未能阻止上百名克欽族(Kachin)婦女被人口販子從緬甸運往中國。這份長達112頁、名為《為我們生孩子,就放妳走:中緬克欽族「新娘」販運問題》(Give Us a Baby and We’ll Let You Go: Trafficking of Kachin ‘Brides’ from Myanmar to China)的報告,記錄了37名販運受害者及數名受害者家屬的口述證據。在邊境上,她們信任的親朋好友承諾她們將在中國找到好工作,殊不知這些來自緬甸北部撣邦(Shan State)和克欽邦的婦女卻是以3000元至1萬3000美元不等的價格被販往中國。許多受害者證實,她們通常被鎖在一個房間裡,被強暴、並被迫生下人口販子的孩子。
三 窮人互助
本書提及女性遊民必須要找個伴交往,許多女人的確找了伴,她們會為了穩固一段關係而接受其他遊民的明顯性暗示。
報導者「為什麼他們回不了家?街頭最底層的女性無家者」也提到,「睡在這邊的人誰不知道我們夫妻,都不會來亂來鬧。」睡在車站的寶阿姨這麼說。她因為身體受過傷,不方便工作,每日在車站等待丈夫做粗工歸來。不僅是寶阿姨,這些在街頭上的女性幾乎都有「男伴」作為自己安全的依靠,有些有親密行為,有些僅是互相幫忙買東西,有些則是被照顧。
本書也提及慈善「經常來自最低的階層」。最無精打采的女性老遊民會有「精力充沛且過得較好的乞丐」來照顧。街頭小販或碼頭工人會想也不想地,就把六便士扔進一名素昧平生的窮人伸手遞出的帽子裡。比較貧困的寄宿者也會彼此分享食物。這些也見於前述報導者的文章,台灣也是如此。
有什麼方法可以消除厭女情結及性別暴力呢?就是性別平等教育,改變傳統對男性的期待。父權性別文化不但壓抑女性追求個人成就的動機,也使男性背負過重的社會期待。我們的社會要求男性表現得「像個男人一樣」,他們不能流淚、必須壓抑情緒,試著主導一切,最後以暴力的方式壓迫女性。只有拔除男性身上的父權枷鎖,才能使男性從潛在加害者中解脫。
最後謝謝本書帶給我們從未有的觀點,用「翻案」為百年前的受害者平反,這些受害者不是性工作者。就算是,無論她們做什麼工作,都沒有任何人有權利傷害這些女人。她們是女兒、妻子、母親、姊妹與愛人。她們是女人。她們是人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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